妈妈，请手下留情！

写这篇文章的缘起，是因近日一位师兄产子，因她与丈夫都是虔诚的佛弟子，平时也长期吃素，这期间也不愿意杀生食肉，但婆婆不信佛，一定要杀鸡宰鱼让她吃，婆婆认为这样才会有奶水喂养孩子。师兄极力劝说无效，又不愿意跟婆婆起冲突，情急之下询问末学该怎么办。末学很赞叹他们的发心，为爱护众生故，不愿意宰杀食肉，这是她与丈夫的善根显现。说实在的，末学也很羡慕师兄，她确实很有福气，能够找到与自己志同道合的丈夫，组建佛化家庭。婆婆的做法，这大约是很多佛弟子都会遇到的问题，其实婆婆也是出于一片好心，只是她没有树立因果报应的正知正见，不明因果，以民间传统或风俗来为媳妇准备月子饮食，这也不能怪她。正如《无量寿经》云：“先人不善，不识道德，无有语者，殊无怪也。”

师兄在电话的带着哭腔的声音焦急而无奈，说婆婆已经买了几只鸡回来关在家里，鸡们不停地“咯咯”直叫，那样悲哀苍凉的叫声，仿佛知道自己即将被宰杀，成为她家的桌上菜。这样的叫声，让她更加不忍心宰杀它们，可婆婆那么坚决，根本无法劝说，师兄陷入了两难的境地。说实在的，师兄求助于末学，也可能没有找对人，其实末学也是福德浅薄之人，可能没有这个能耐来帮助她扭转局面。但是，既然问到了，总不能不负责任地说：不知道。如果说要有什么方法，末学只是想起《地藏菩萨本愿经》中写到：“若未来世，有善男子善女人，欲求现在未来，百千万亿等愿，百千万亿等事。但当归依瞻礼，供养赞叹，地藏菩萨形象。如是所愿所求，悉皆成就。”在经中，本师释迦牟尼佛说地藏菩萨跟娑婆世界众生有大因缘，因此世间一切所愿所求，但能至心皈依供养，都能满愿。何况师兄是为爱护众生而求，实属正求，只要至诚恳切，菩萨定能满愿。想到这里，末学只能告诉她，请丈夫每天念诵《地藏菩萨本愿经》，她自己行动不便，就一切时一切处至诚念诵地藏菩萨圣号，回向她的婆婆及因缘众生，请求菩萨加持她婆婆善根增长，戒杀护生。师兄和丈夫平时也念诵《地藏菩萨本愿经》，这样的建议似乎很契合他们，当即欢喜接受，并开始付诸行动。

在师兄念经念圣号回向后第三天，末学再次通过电话回访，得知婆婆已经愿意放弃宰杀众生了，家里的鸡大约放回了老家。只是婆婆仍然认为全部素食没有营养，奶水一定不够，还要去市场上买现成肉来煮。看来，革命尚未结束，同志还需努力。末学只好告诉师兄，有一点效果了，婆婆有了进步，不过要再继续念经念圣号，希望她婆婆能明白因果，以后都能跟她们一样吃素放生，就更好了。

师兄的事情，其实让末学想起了自己那一段现世因果报应的惨痛经历。虽然过去了五年，却记忆犹新，那样炼狱般痛苦的经历，不要说五年，也许五十年后依然清晰。这里也不妨跟朋友们说说，但愿你们能从这段经历中，受到一些启发。2007年，末学怀胎十月，开始了当妈妈的艰难历程。因为整个孕期很注重营养搭配，也略微懂一些保健知识，几乎没有一般孕妇的恶心、呕吐、浮肿等症状，每天精神很好，走路一点都不费力气，爬楼上山都轻松容易，皮肤也白里透红，一些妈妈纷纷来取经，末学还为她们讲过一堂非正式的孕期保健课。

然而，也因为营养太好，孩子长得很大，仪器检测体重4公斤，只好选择了剖腹产子，从住进医院那天开始，痛苦的日子就开始了。难怪有些过来人说：“怀孩子的时候想生，生下来后恨不得再塞进肚子。”医生很忙，每天要为好几个妈妈做手术，那天被安排在最后一个，大约是医生太累了，手术做完本来要在背上背一个镇痛泵，这样的话等麻醉消失后，伤口就不会太痛，甚至几乎没有感觉。然而，医生在做完末学手术后，忽然大叫一声：“糟了糟了，忘记背镇痛泵了，不知道她能不能咬着牙支撑过去！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，还没有什么感觉，但当末学被推回病床上，半个小时之后，剧烈的疼痛就从腹部弥漫开来，痛得没有办法忍受，痛得满头大汗咬牙切齿，那种感觉真是如在地狱。因为孩子大，不得不在腹部划开一尺长的伤口，感觉人像被活活斩断成两截，整个人动弹不得，甚至不能说话、不能笑，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会牵动到伤口，最记得有一次喝水，刚喝几口就呛咳，一下子震得伤口生疼，想要忍着不咳却无法做到，只能一边捂着伤口，一边小心地咳嗽，却还是很痛，痛到泪流满面，却不能哭出声音，因为出声音都会让伤口震痛。多年后，当末学接触佛法，读到《地藏菩萨本愿经》，看到里面写的种种地狱，忽然想起那一次的感觉，就是身在“斩腰地狱”。

人们常常用“度日如年”来形容心情难过，所以觉得时间过得很慢。而那几天对末学来说，简直是“度时如年”！因为没有镇痛泵，后来注射的镇痛药也效果不明显，那伤口的疼痛从来不曾停止过一分钟，躺在充满药味、来苏味和各种怪味的病床上，动弹不得，伤口剧痛，血流如注，一分一秒数着时间，每一分钟都与死神打交道。到了第三天，伤口的疼痛渐渐有所减轻，医生却总是每过几个小时就进来，手重重地朝腹部按压下去，说是检查宫缩。医生那只手对于此刻的产妇来说，就像一种严酷的刑具，她们每次进来，都会让所有躺在病床上的妈妈不寒而栗，然后随着那一下按压，就会传来产妇“哎呦！”一声大叫，随后就自然会流泪。

第四天，医生让试着坐起来。然而不敢轻易动弹，好不容易咬着牙手扶着床栏一点点挪起来，却突然眼前一黑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。等醒来的时候，天已经黑透了，家人告知这一次晕厥足足有三个小时，大约是去跟阎罗王报到了，却因尘缘未了，阳寿未尽，又被赶回来。晕厥之后身体虚弱得经不起一丝风吹，本是盛夏酷暑，看着一个个来看望的亲戚朋友穿着薄如蝉翼的裙子，自己穿着厚厚的棉衣仍然瑟瑟发抖。

第五天，医生不仅要求坐起来，还要让下床走动。当时的状况，能够下床走路，真是一种高难度动作。好不容易坐起来，一点点试着将脚放到地面，这个动作持续了十几分钟才完成。完全不像平时，我们可以快步走，跑、跳，末学还是运动场上连续多年的“跳绳冠军”，这时候仅仅是站稳，都是那么艰难。好不容易如婴儿蹒跚学步般迈出第一步，伤口又一次被震痛，只好扶着墙壁，慢慢地挪动。每次放下脚都要像做贼似的轻轻落下，否则会痛得受不了。这期间，亲戚朋友纷纷来看望，看到平时神采奕奕的一个小女子，如今变成这幅狼狈的样子，都不禁感叹：当妈妈不容易啊！

然而，当妈妈的不容易，并不仅仅限于住院那一星期。更痛苦的折磨还在后面，甚至一生都要为孩子操心，这就是母亲的使命。在孩子接回家后，母亲和婆婆就忙活开了，杀鸡炖汤，每顿饭要让吃一大碗鸡肉，喝一大碗鸡汤，说这样营养好，才会有奶水喂养孩子。母亲平时养的鸡，都在这个时候一一宰杀光了，不到一个月，就吃了十来只鸡，没有想到鸡肉鸡汤没有带来什么营养和奶水，反而惹了祸害。大约在产后二十天时，忽然发现孩子皮肤变黄，不吃奶，彻夜哭闹不止。凭着多年的医学知识，末学知道孩子可能患了黄疸，请从事儿科的同事帮忙治疗，开了一些药，并不见好转，这样又过了三天，孩子全身的皮肤都变成了金黄色，家人还开玩笑说这是个“金娃娃”，然而末学知道情况越来越严重了。

带到儿科专家门诊一看，医生立即开出了住院证，要求立即住院。医学的解释是说，奶水中油脂含量太高，孩子无法吸收，因此导致黄疸。后来想想，医学的解释不能说没有道理，但更深一层的原因，却是犯下杀业的因果报应显现得太快。于是，自己的伤口还没愈合，孩子又住进了小儿科，每天早上，才出生二十多天的孩子要被医生在头皮上扎针输液，有时候还要打好几针，头皮被打成蜂窝眼，到处是肿包。孩子痛得大哭，脸都憋红了。以前看到别的妈妈在孩子打针时候流泪，还没有多少体会，现在却感同身受，并且眼泪流得不比她们少。输液完毕就立即被医生用黑布蒙上双眼，放进蓝光箱里照光，这样能降低黄疸指数。孩子大约很害怕黑暗，不停地在蓝光箱里哭闹，双手乱抓，脚不停地踢打蓝光箱玻璃边，脚都踢肿了。末学一直就捂着伤口，唰唰地流着眼泪看着可怜的孩子，跟他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。那个蓝光箱一定带给孩子太多的恐俱，孩子会一直哭到从箱里抱出来，在这期间，所有的母亲都会跟着一起哭。整个儿科病房都是大人小孩哭声交响曲，没有一刻安宁。

曾经有一个漆黑的夜晚，孩子照完光后，忍着伤口的疼痛把他从蓝光箱里抱出来，却因为伤口没有痊愈，又因连续多天没有休息好，虚弱得连自己都站不稳，根本抱不动5公斤重的孩子，好不容易咬着牙抱到床上，才发现腹部尚未痊愈的伤口突然撕裂开来，鲜血浸湿了衣裤。那一刻，刚做完手术麻醉消失后那种剧痛又一次凶猛地袭来，不知道为何要受这样大的折磨和痛苦，在恍惚间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：活着这么苦，不如死了好！然而，在还未采取任何行动的时候，孩子的哭声犹如惊雷，将一个失去理智和生活勇气的妈妈从死亡线上拉回。再次看着可怜的孩子，他还那么小，正承受着疾病的折磨，今后漫长的人生如果没有妈妈，该如何度过呢？于是回过神来，打消了要去见阎罗王的念头，重新哄着孩子睡觉。

孩子在医院住了一星期，每一天都要忍受着自己伤口的疼痛和对孩子的心疼，“度时如年”地熬过来，每一天最关心的就是孩子的化验单，看着医生到了时间还不送来，就心急得自己捂着伤口一瘸一拐地走到化验室去拿。看着黄疸指数一天天下降，孩子的皮肤渐渐恢复正常，眉头才慢慢舒展开来，甚至偶尔会笑一下，忘记了自己先前那种痛苦得想要去死的坏心情。

黄疸虽然在现代医学的治疗下痊愈了，但是黄疸留下的后遗症却一直影响着孩子的消化系统。在很长时间，孩子一吃奶就大口地呕吐，吐到一张脸粘满奶水，奶水甚至灌进孩子耳朵鼻子，半天哭不出来，让全家人手忙脚乱，如临大敌。因为胃口不好，孩子很瘦弱，而且多病，稍不注意就感冒发烧，常常半夜都要抱着往医院跑。在此期间，经常被家人和很多同事嘲笑，说自己就是学医的还照顾不好孩子，面对种种的嘲讽或者不解，也只能忍了，只能承认自己确实很没用。

直到后来，才在《地藏菩萨本愿经》中读到：“是阎浮提人初生之时，不问男女，或欲生时，但作善事，增益宅舍，自令土地无量欢喜，拥护子母，得大安乐，利益眷属。或已生下，慎勿杀害，取诸鲜味供给产母，及广聚眷属，饮酒食肉，歌乐弦管，能令子母不得安乐”。才恍然大悟：原来这一切都是活生生的因果报应啊！正是因为产子期间，大肆杀鸡来“滋补身体”，造下了严重的杀业，才让母子这样受苦，这样不得安乐。因果报应真实不虚，而且是速报，立竿见影！读到经文的时候，悔恨得痛哭流涕，跪地忏悔，想起那些可爱的鸡们，它们原本高高兴兴地在阳光下的草丛中啄食，就因为孩子的降临，就因为我们这些愚痴人陈旧的观念，它们就忽然被无情的刀子穿胸而过，血流如注，然后拔毛、砍碎、烹煮，被我们这些恶人大吃大嚼，最后只剩一堆骨头。鸡们被宰杀的时候，一定也像做手术一样痛苦，甚至比这个痛苦无数倍，因为医生给产妇做手术，还要打麻醉，而杀鸡的人，根本不会打麻醉，不管鸡有多么痛苦，不顾鸡们哀嚎挣扎，一刀下去就身首异处，简直就是凶残无比的冷面杀手。而我们这些愚痴无明的妈妈，就每天吃着那些可怜鸡们的血肉，根本不知道鸡被宰杀的痛苦，也没有想过，那一只鸡，它也许是一些小鸡的母亲，它被杀了，它的孩子们就变成没有妈妈的孤儿了。我们总是这样的无情自私，以众生肉滋养自己身，与众生结下杀生害命的深大仇怨，哪里会得什么好报呢？

恩师上道下证法师在《劝发菩提心》中讲到一个案例：以前，有一位修行人身上长虱子，有一天半夜里被虱子咬到，又痛又痒，一气之下就把它抓起来，摔到地上。当他把虱子摔到地上的时候，有一位正在寺院门外打坐的高僧就大喊了一声：“跌伤佛子！”大家听了觉得很奇怪，打开寺庙的门去看个究竟，那位高僧就向大家说：“那只虱子被摔到地上，跌断了左边第三只脚，正在那儿哀叫呻吟呢！”那只虱子也是佛所怜悯的孩子，他摔断了腿哀叫的声音，在有天耳通的高僧或佛菩萨听起来是如雷贯耳呢！那位高僧说：“假如不信的话，你们大家去看看就知道了。”大众听他这么说，就提着灯火去看，果然在地上发现那只虱子，它左边的第三只脚真的断了，还在那儿挣扎，难以动弹。那位高僧的心很静、很安定，所以可以听到很远的一只虫跌断脚的哀叫声，他知道把虫抓起来摔的动作是会使众生痛苦不安的，而我们凡夫的心很粗又很乱，所以体会不到众生的不安和痛苦。通常我们只知道自己若是车祸摔断了腿会很痛苦，却不能体会到众生被我们摔断腿或切掉腿，它们也是会痛苦不安的，所以才会去做一些粗鲁的举动使众生痛苦不安。一切的众生都是佛子，以佛的眼睛来看大家都是平等的，都是需要慈悲的，他们的苦也是佛所怜悯的，如果我们让众生不安，就是违反佛心。或许有人会说：“是它先咬我，我会痛，才把它抓起来摔的。”我们试着想想看，我们体形这么大的人，被一只那么小的虫稍微咬一下，稍微一痛，就忘了佛心、菩提心，就把它丢出去摔断腿，这样的报复行动会不会太过分了呢。